我叫赵国庆，今年42岁，来自一个小县城，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，就早早地出来打工。

年轻的时候，我在建筑工地上干过，也去过工厂做流水线，后来在县城开了个五金店，生意还算稳定。我已经结婚十年，有一个儿子，今年八岁。

我的老婆李慧，比我小三岁，长得不算很漂亮，但胜在贤惠能干。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，谈了一年就结了婚。她以前在饭店做服务员，婚后就辞职了，专心在家里带孩子、操持家务。

我妈今年67岁，身体一直不太好，年轻的时候干农活太多，落下了风湿病，加上血压高，腿脚越来越不方便。

我爸走得早，家里就剩我妈一个人，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，还有个姐姐早些年嫁到了外地，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一次。所以，照顾我妈的重担，自然而然落在了我老婆身上。

其实，结婚之前，李慧就知道我是个孝顺的人，我妈年纪大了，肯定需要人照顾。她当时也答应过，会尽心尽力孝顺老人。

可婚后几年，她对我妈的态度越来越冷淡，不愿意伺候她，甚至因为这件事情，我们吵了无数次。

尤其是两年前，我妈病了一场，卧床了好几个月，需要人端屎端尿，李慧死活不肯伺候。她说她嫁过来是做媳妇的，不是做保姆的，让我自己去请护工。可我觉得，请护工多花钱不说，外人哪有自家人伺候得贴心？

那段时间，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大，吵得不可开交。最后，她竟然提出了离婚！

她说：“我受够了，你妈才是你真正的家人，那你跟她过吧！”

我气得摔了杯子，骂她没良心、不孝顺。可她一句话都不回，只是冷冷地看着我。最后，她真的走了，连孩子都没有带，只留下一纸离婚协议。

我本以为她只是吓吓我，过几天就会回来。可没想到，她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，连孩子都没看一眼。从那之后，我对她彻底死了心，也对女人寒了心。

一个结婚十年的妻子，竟然能狠心抛下家庭，只为了逃避伺候婆婆的责任，这种女人，不要也罢！

可谁也没想到，两年后，我再次去找她时，她却用一句话，让我愣在原地——“我年薪10万。”

那天，我是在县城的一个超市门口遇到她的。

她穿着一件干净利落的职业装，手上拎着刚买的菜，整个人看起来跟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。她的头发扎得很整齐，脸上化了淡妆，整个人透着一股自信和从容。

我有些愣住了。两年前的她，还是那个整天围着灶台转、穿着旧家居服、满脸疲惫的家庭主妇。可现在的她，完全变了一个人。

她看见我，也愣了一下，随即淡淡地笑了笑，道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
我盯着她看了半天，终于憋出一句：“你……你过得挺好？”

她点点头，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菜，说：“还行吧，起码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。”

我心里猛地一沉，忍不住说道：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我什么时候让你看脸色了？”

她笑了笑，眼里却带着一丝冷意：“赵国庆，当初是你让我伺候你妈的，是你觉得媳妇就该照顾婆婆的生活起居，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也是个普通人，我也会累，也会委屈？”

我皱着眉，还想再说什么，她却已经转身准备离开。我连忙拦住她：“等等，我有话跟你说。”

她叹了口气，似乎有些不耐烦，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：“行吧，前面有家咖啡馆，进去坐坐。”

走进咖啡馆，我看着她熟练地点了杯拿铁，而我却还是习惯性地点了一杯白开水。

我盯着她，心里五味杂陈。两年时间，她真的变了，变得我都有些不认识了。

我试探着问她：“你……现在做什么工作？”

她抿了口咖啡，淡淡地说道：“保险公司，业务员。”

我愣了一下，随即有些惊讶：“你？你以前不是……连跟陌生人说话都不太习惯吗？”

她笑了笑，眼神却带着一丝平静：“是啊，可是人总要成长的，不是吗？两年前，我离开家，身上只有几千块钱，租了个小房子，找了份收银员的工作。后来觉得工资太低，就去学了保险，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，跑业务被人拒绝了无数次，但后来慢慢地，也就习惯了。”

她看着我，淡淡道：“现在，我年薪10万，虽然不算多，但养活自己足够了。”

我心里猛地一震，握着杯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。

十万？她现在一年赚的钱，居然比我五金店的利润还高？

我有些不甘心地说道：“可你当初就为了不伺候我妈，连家都不要了？你知不知道，你走后，孩子天天哭着找妈妈？”

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痛苦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
“赵国庆，你还记得我生孩子的时候吗？”她忽然开口问道。

我一愣，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。

她低头轻轻搅拌着咖啡，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：“那年我生孩子，顺产，大出血，在医院躺了整整五天。医生说我需要静养，可你妈呢？她在医院里就开始催我，说女人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，农村的女人生完孩子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，让我赶紧回家。”

我张了张嘴，想说些什么，可她根本不给我机会。

“回家之后，我还没恢复好，你妈就让我洗衣做饭，说坐月子不能懒，女人不能太娇气。可是赵国庆，我当时才生完孩子啊，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，可你呢？你只会站在旁边，跟着你妈一起说‘女人就该这样’。”

她的声音越来越冷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讽刺：“那时候，我就应该明白的，在你眼里，我不是你的妻子，只是你妈的免费保姆。”

我心里猛地一沉，想要反驳，可那些记忆却突然回到了脑海里。

是的，的确有这么回事。可在我们小县城，女人生孩子后不都是这么过的吗？我妈当年生完我和我姐，也没怎么休息过，她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？

可李慧却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，她继续说道：“后来，孩子大一点了，你妈身体不好，我照顾她是应该的，可你呢？你除了在店里忙生意，回到家连端一杯水都懒得端，你妈稍微不舒服一点，你就让我去照顾她，可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也是个人，我也会累？”

我低下头，手指紧紧地攥着杯子，心里隐隐有些不安。

“你妈卧病在床那段时间，我确实伺候过，可是赵国庆，你以为我不累吗？每天白天要照顾孩子，晚上还要熬夜给你妈擦身、喂饭，可你呢？你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，只会觉得这是我‘应该’做的。”

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：“当时我累得几乎撑不住了，可你妈还对我各种挑剔，说我端水的温度不对，说我做饭的味道不好，甚至说我连个媳妇都不会当。我真的忍不住了，跟你诉苦，可你呢？你只会说‘她是长辈，你忍忍不就好了’。”

我心里猛地一颤，脸上有些发烫。是的，那时候我确实这么说过。
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解脱：“赵国庆，我不是不孝顺，我也不是不愿意照顾老人，可是你有没有想过，一个女人如果连自己的尊严都没有了，那她还剩下什么？”

我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可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

她轻轻叹了口气，站起身来，拿起包准备离开。

“赵国庆，你也别怪我狠心，这两年，我真的过得比以前轻松多了。我不用再取悦谁，也不用再看谁的脸色。我努力赚钱，学会了独立，虽然没有大富大贵，但起码活得像个人。”

她顿了顿，看着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平静：“至于孩子……我自然是想他的，可是，当年离婚的时候，是不是你说的‘孩子必须跟着父亲’？你说‘女人离了婚就该干干净净地走，别惦记孩子’？”

我的心猛地一缩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。

是的，当初离婚时，我确实说过这话。我觉得，孩子跟着父亲是理所当然的，毕竟我妈也在家，可以帮忙照顾孩子。而且，在我们县城，离婚的女人再带个孩子，确实不好再嫁人。

可如今，她不仅活得比以前更好，还比我更自由、更自信。而我呢？两年来，生意越来越难做，孩子也越来越懂事了，偶尔会问起妈妈，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李慧看着我，轻轻地笑了笑：“过去的事，已经过去了。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吧。”

说完，她转身走出了咖啡馆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我坐在原地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心里却莫名地空落落的。

两年前，我以为她离开我后会后悔，会过得很惨。可如今才发现，真正后悔的人，反而是我。